是的,他无妻无儿女,终其身孤独一人。我不知道他的年龄,他头发已花白,大概年已过半百;他似为长者,但略带幽默;他生活潦倒,但慈祥大方。
对于他,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,实在父亲给叔公装修房子的时候,他的老房子就在叔公的新房子旁边。我去给父亲帮忙,也会经常看见他。有时候我帮父亲做一些简单的工作,他也会在一旁观望、指导。例如这个锤子太小了,应该换一个大一点的;换一个方向更省力这样的小建议。有时候我会想,他的前半生都做了些什么?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生?我们应该时呵责他的碌碌无为吗?他是否也会曾经一瞬为自己的过往而感慨万千?

后来,叔公的房子装修完很久以后,我随母亲到附近的山上干活。母亲说:“你叔叔在XX的时候给了“他”两百块钱,我们家没什么,你就把这袋米拿过去送给他吧!”我来到他家门口,我怕他听不见,就略为大声地呼喊他在哪。他听见以后急忙拄着拐杖,一瘸一瘸地蹒跚走出来。他神色依旧,只是少了两分幽默。他的拐杖已经光滑,大概已经行动不便很久了。他的头发愈加花白,岁月的痕迹更为明显。我把米放到桌子上,说:“这是母亲让我拿给你的。”他连忙说:“好,好,好!”接下来说了什么,我又停留了多久,已经在脑海里找不到记忆。但时我知道,在回去的路上,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:“希望他能好好的,希望他能好好的,希望他能好好的……”
他的离开,带着夜的悲凉。在邻亲的斟酌与劝和之下,他搬去了镇里的养老院。养老院并不远,距离我家不到三公里。然而,住进养老院并不是他老年生活的开始,而是人生旅程的结束。我记不清楚是第二天还是一周后,他进了医院;我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。我从父亲和母亲的交谈中得知,他进医院后就一直在静养中,大伯大母每天都会带饭去看望他,丝毫没有即将离开人世的迹象。就在某天晚上,毫无征兆地,毫无声响地,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,停止了呼吸,幽蓝的天空下,身体逐渐冰凉,僵硬,发冷。

他的后事很简单。小县城不像大城市一样有墓园。像已经逝去的祖先们一样,他的骨灰被安葬在家乡的某个山头。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美满。
2021.4.∞